当同一个故事,从6个人的角度来诉说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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凡涉及人之事,从来都是“公说公有理,婆说婆有理”。每个人都从有利于自己的立场出发,当局者迷,各有版本。

这一情况,难以自省,旁人亦难审判。港剧《婚后事》,就破天荒地让观众透过丈夫、太太、小三,以及3名各自好友的第一视点,来透视爱情世界里的罗生门,谁是谁非?只视乎你代入了哪一个角色而已。

剧情也恕难概括。因每个主角的叙事各有出入。同一个夫妻互相指责的场景,从丈夫的角度来看,是霸道的太太为了发展自己的事业,而让丈夫中断对文学的追求,留在家中照顾女儿;而从太太的角度,则是自命清高的老公不愿放下所谓的”风骨“,不肯去当能赚大钱的补习老师,自己才需要背起家庭重担。

首集,导演就让六大主角直面观众,发出灵魂疑问:“这一辈子曾否深爱过,心碎过?”爱情与婚姻里的现实和浪漫、丑陋和美丽、虐心和疗愈,透过不同的叙述者、视角与时空的切换,在“离婚”、“不忠”、“错爱”及“修复”4大篇章中,将疮疤揭开、修补、复原。

《婚》之所以能有如此大的反响,除了贴近现实的婚姻题材、能适应于不同男女、不同身份、不同年龄层的代入感,能在剧外引起话题的选角,也功不可抹。除了罗天宇,罗子溢、陈自瑶、黎诺懿、赖慰玲和王敏奕5名主演皆已步入婚姻,有着真实经验,不靠想象力揣测角色,已经先赢一步。

在TVB打滚了多年,在还没夺得“最佳女配角”之前,陈自瑶一直以来最大的话题度,始终围绕着和王浩信那段让人雾里看花的婚姻。两人到底有没有离婚?几时离婚?是否和好如初?大家和媒体一直在问,而他俩的回答一直模稜兩可......等不到答案的观众,竟透过《婚》代入了答案。

陈自瑶在咆哮中大喊了3次“我要离婚”,除了是她的演技大爆发时刻,也让观众第一次看见她这么狰狞、失态的一面,更让观众开始剧里剧外分不清。剧里的Emma,因始终放不下丈夫精神出轨的事实而闹离婚;剧外,也曾有蔡思贝介入王浩信婚姻的绯闻传出。剧中陈自瑶大受刺激的模样,既让人心疼,更有着很大的震撼感,演活了对丈夫的愤不欲生,有的人会觉得过于夸张,但个人觉得其戏剧张力很强。

入行了22年,终于首当女一的陈自瑶,和剧中角色Emma一样已婚,且育有一名女儿。Emma虽是妈妈级角色,但一点都不单一。她同时有着女性的爱与恨、妻子的包容和愤慨、母性的软弱和控制狂,立体到血淋淋。若将Emma交给未尝过婚姻的苦与甜,无法与角色产生共鸣的演员,可以预见这角色只能无奈沦为泼妇之阶。陈自瑶在有过一定的人生经历后,方接到Emma作为其第一个女主角,真是时也命也。

罗子溢饰演的大学流浪导师“Tim”,性格内敛,当自己的文人自尊心在老婆面前变得一文不值,压抑了许久的他,忍不住精神出轨。虽临崖勒马,但他把心事写成了小说,意外地被老婆发现,这也成为他离婚的最后一根稻草。从Tim的角度,他是被老爸患癌的不幸和老婆的不谅解,加上将他奉为偶像的“Mira”(王敏奕饰)适时出现,才让自己的欲望爆发。无论是男主角还是他人视角中,Tim的遭遇都无法让人对他产生谅解,但角色的“渣”,并不影响罗子溢的精彩演绎。

早在《家族荣耀》里,就已发现罗子溢的演技日渐细腻。他的内心戏很好,婚姻失败时的力挽狂澜、法庭上进退无措地放弃女儿抚养权、面对诱惑时忍不住的饥渴、崩溃原谅并送别父亲等戏份,他演出了那种自命清高,又不得不接受出轨所带来的后果,还有小说曝光后所带来的讽刺和荣耀的挣扎。但即使角色再渣,观众又不会把角色投射到他身上,这一点很是神奇。

当得知每一集都会让不同的主角来进行第一叙事后,个人就很期待王敏奕的部分。之前多演出叛逆或专业人士的她,这次挑战当一名爱情狂。因深信“爱情不应该受道德约束”,由她所饰的Mira对每段爱情都奋不顾身,因自觉和Tim是灵魂伴侣而甘当小三。但当得知在爱人眼中,自己却是存心勾引的“姣精”,不忍分手而反复在对质和挽留中崩溃大哭。

王敏奕之前在同一监制林肯的作品《香港爱情故事》里表现不过不失,但在《婚后事》却大有进步。在Mira视角中,她演出了“恋爱脑”的克制与甜蜜、被亲姐姐出卖时的悲愤、对婆婆的亏欠、忠于自己的爱情观以至被千夫所指也无所畏惧的无悔等,一场长达2分钟的独脚戏,虽又哭又笑又发癫,但哭得凄惨动人、情绪也拿捏得宜,“男友视角”和湿身戏也够诱惑,放得很开,可塑性大大提高。

情绪戏虽赞,但王敏奕的演技一大跃进,在于大结局时和罗子溢猝不及防在公园相遇的戏份。两人仅重复了“对不起”和“谢谢你”两句对白,但过往的暗涌皆饱含在内,演员的演绎、简短但内心戏饱满的台词,值得一再重看。

王敏奕在《香港爱情故事》里的哥哥罗天宇,在此剧中变成了其好友“天晖”。天晖作为一名为了理想打拼的导演,因没钱、没时间、没闲情,加上自觉招惹不起爱情狂,故不谈恋爱,宁愿只通过app约炮。天晖的作用很多,即做到对好友随传随到、从旁人的角度为小三好友辩解,又起到帮助Emma之女联系其父亲,以及负责搞笑的戏份。

若和其他主演放在一起,罗天宇的表现虽不够看,但已够用。他也演活了年轻爸爸为了家庭而日夜忙碌,但却对妻子的求救视而不见的麻木感。剧中穿插了他指责父亲对家务的不帮忙,进而联想起自己也是如此对待妻子,促使他和Mira决定正视这段已经无法“connect”的婚姻,重回到朋友的位置。这段戏看似普通,但编写得相当有意思。

黎诺懿“Davey”一角的设定,虽一直是Tim和Emma的好友,自己也有着女友“Gina”,但原来他已暗恋Emma多年。在Emma离婚后,作为情场浪子的他虽追得女神,但最后依旧因移民一事而分开。那一场两人的烛光晚餐戏,拍得细腻有深意。在男方视角中,对方的心始终不在自己,故一舞后分手;而在女方视角中,是自己的母爱致使自己一生都会以女儿为首位,所以自己不能随男方远走。只不过换了视角,所带来的启示却大不同,单是这一场戏,就足见剧组的高度和用心。

和罗天宇一样,黎诺懿表现过关。

来到第九集,终于到了赖慰玲的重要戏份。一直在Davey身边扮演贴心红颜的Gina,终于直面了自己的痛苦,当清楚自己无法接受男友心里始终有别人后,一直小心翼翼、察言观色的Gina选择“得体的退场”,赖慰玲的演技也终得以展现。脸上虽带笑,但眼神失落、内心卑微空乏;当男友以豪宅作为补偿,背对着他,语气开心,气氛轻松;但一切换到自己的视觉,原来已泪流满面,内心千疮百孔。

当看到这一幕,个人内心相当震撼。Gina视角虽只有半集,但已完整解释了她为何多年未见婆婆和妹妹、为何对Davey和Emma如此千依百顺。那场和杨太(樊亦敏饰)在车内谈心的戏份,更是神来之笔。其卑躬屈膝的态度,让杨太认定了她的听话和拜金,竟开口要她当自己丈夫的“小四”。这一荒唐的情景,促使Gina看清了自己的渴求,得体放手,反而让两人再异地再次相恋,地位更是相互对换。

赖慰玲的总戏份不多,中间有段时间更以角色出国为由而消失不见,但她和黎诺懿的浴缸亲热戏却很是大胆。露骨、真空、缠绵,无论是意识或形式都很放得开。

除了6大主演,《婚》做得最赞的,是加入了小孩视角。一对夫妻的离婚,除了男女双方,若涉及家中小孩,其影响更是深大。Tim和Emma之女名为“悦悦”,剧中由多名童星分饰,但戏份最重的,落在郑淽月饰演的10岁阶段。

因目睹父母争吵而变得自责的悦悦,为了不让父母离婚而选择“见人说人话,见鬼说鬼话”,试图拖延两人的官司。在大人来看,悦悦是个爱说谎的不诚实小孩,但原来在小孩眼里,自己不过是想通过力所能及的事,好让父母和好如初。当意识到大人已经不爱对方,她的自责越深,觉得是因为自己不够乖的原因所导致,看得人心疼。当得知尊敬的爸爸出轨,接受不了的她转而冷脸相对。那一幕家中只剩她与佣人,童年童语的她问着佣人是否会永远留在自己身边的背景,后坐力强,残酷而残酷。

《婚》虽明讲婚姻,但其实涉及了夫妻、父女、母女、父子、爷孙等各类亲情,剧组改变了以往的框架和尺度,反而让更多观众透过观剧看到了自己。但《婚》又不仅仅只留下故事,反而点出了“一边痛,一边成长才是人生的定律”这一道理。故剧中人物都有了成长。

因骨肉瘤而截足的Tim和Emma终于意识到原来彼此仍忘不了对方,选择携手共生;浪子Davey费劲心思挽留因丧子而选择离婚的Gina,两人在Davey被袭击苏醒后冰释前嫌;原为爱情痴狂的Mira变成了家庭怨妇,最终和天晖做回朋友,反而实现了之前设下的梦想,创作出属于两人的剧本。

每个角色都承受了各自的后果,无分HE还是BE,只因“婚后事,是属于两人的终生修行,周而复始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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